乡性
出了事儿就往家跑,这也算是一种本能。
在某部作品里看到过这么一句话:
“出了事儿就往家跑,这也算是一种本能”
寥寥一句,揭示了人的乡性。我们也一样。而这乡性作用在我们身上时,表现为我们能够很敏锐的感受到家乡的乃至一草一木的变化,概莫能外。
这些变化只有久归之人才能感受到的。年前的腊月,回家时赶了夜班车,有幸看到了城市的黎明。那是一个先于“忙碌”的时间段,我能看见路边老妇人手领着布袋,为柴米奔波;我能看见某个大排档的正在收摊,结束了一天的辛劳。我能听见洒水车引擎嗡嗡,水流喷溅到路边的花坛上。我能闻出这条马路是洒水车刚来过的地方,而那里没有,空气中灰尘夹杂着水汽的味道是那样特别。不知何时起,洒水车驶离时播放的老旧音乐居然令人产生一丝复杂的情愫。我拍了拍脸,打起几分精神,这片土地令我耳目一新。
到了住处,时间带来的变化愈发明显。家对面那条马路原来的树统统被移走了,换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新树种,(后来听说是对面小区的物业的主意)路两旁的盲行道也被翻修了。一路踩着这新铺的地砖,走进了小区。也许是各业主突然开始交物业费了,小区内变化还是很大的,橙黄色的栅栏被反光条包裹着,整整齐齐的排在了路的两旁,两个常用的大门也装上了车辆识别的器械,一些被破坏的很严重的花坛也进行了翻建,多了一些运动器械,一些石桌石凳,一些新树苗。问家里人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,得到的答案不外是“前几个月”、“前阵子”这些比较模糊的信息,我也没再多问。总之一派欣欣向荣,不是坏事。
回到家后,早晨起来就多了一件事:登电梯到楼顶,看一看晨景。一来可以给自己换换气,二来运气好还能看到日出,三来圆一个高中时因为学业繁忙顾不及的想法。我的家乡在镇江的丁卯街道,而近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无非就是丁卯桥路的高架桥了。在家长们口中,镇江是挺穷的,这几年才有钱去造一造高架桥。而我所在的小区,便是这丁卯高架桥开始的路口。在楼顶,能清楚的看到来往车辆忽上忽下,看得久了,不禁竟有了些不自然的感觉。不过高架的确是方便,一小时的车程被缩短到十几二十分钟,换做谁不觉得欣喜呢。然而获得便利的同时也不禁感叹三线城市与一线城市的差距,我所了解的这座不是很长的高架桥便耗资上百亿,更别说一线城市高架林立,甚至是地铁遍布全城。
久归之人,看到故乡在发展,露出欣慰面容的同时,他们也能注意到那些就算是沧海桑田也改变不了的人事。这些永恒的人事,竟格外显眼。
新年伊始,又到了走亲戚的时候。我们家的亲戚圈并不是很大,过去就住在一起,老家拆迁的时候也搬到了一起,而又因为我家老人多病,多数都是亲戚来我家拜年。自我记事起,来拜年的人都是那么些人。一杯茶,一袋花生,一坐几小时,一叙一生情。老人们每年的话题总是那么些,哪家的孩子结婚上大学了,哪家的老伴去世了,而他们总是谈不腻。我想人生,本就是怎么谈也谈不腻的话题。
家里最不放心的就是那年迈的奶奶,在她口里我就是被她“拉扯”到大的。老人总是会对年轻人展现自己有功劳的一面,这是他们自尊心的体现,这一点一直没有变。晚间总能看到奶奶泡完脚后给自己的脚贴膏药。他总会对着自己那已经变形的小脚趾,注视良久。我会默默走过去,抚摸着已经变形指甲。她很早就说过,这指甲,是因为年轻时在大队里搬砖时,砖堆倒了,只压到脚已经是万幸了。奶奶所在的大队,在建国时期为全村的人挖了两个大水库,通了一条运河,搭了无数座桥。老一辈人的付出,为下一代人的发展提供了便利,功德无量。我曾向父亲了解到,奶奶参与通的河,名叫团结河,是丁卯古运河的一个支流,哺育了这一方百姓。
站在团结桥上,头顶是丁卯高架桥,脚下流淌着的是团结河的水,身边走过的都是一方水土养育的百姓。自从古运河风光带建立以来,黑臭水体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河水,荒芜的河道也布满了植被,穿插着人行道。我想,人都有着乡性,都希望有一个可以称道的故乡,而这离不开国家的发展,政府的支持,人民百姓的努力。
此刻,对岸的半岛上,水杉林立,树下古朴的别墅,在冬日暖阳下显得格外静谧。